天地树顶的创世金莲,已从最初的盛放光华,沉淀为一种恒定的、温暖的脉动。它不再高悬于苍穹之巅,而是如同这株通天神木的心脏,深深嵌入了最高枝桠虬结的玉色树皮之中。每一片流淌着暖金光泽的树干脉络,都成了金莲力量的延伸;每一朵晕染着胭脂红的灵昙花,都成了它呼吸吐纳的窗口。金粉化作温暖的光雨,永恒洒落,不再是为了庆典,而是如同母亲温柔的手,日夜不息地抚慰着依偎在天地树根系与枝叶间的四界疆土。
三个月的光阴,在新生契约的辉光下,流淌得静谧而充满生机。
神界边缘,云海之上。
曾经象征着神权至高无上、冰冷隔绝的神宫群落,悄然发生了变化。那些悬浮于云端的巨大宫殿,其基座边缘,延伸出了一道道由纯粹光晕构筑的、蜿蜒向下的阶梯。阶梯并非实体,却无比稳固,散发着与天地树金辉同源的气息,一直通往下方缭绕的云海深处。那是“通界云梯”,是朝露以新生契约之力、融合神界法则构建的通道。
此刻,朝露正赤足站在其中一座光梯的顶端。她褪去了神女的华服,只着一身简单的淡青色纱裙,长发松松挽起,几缕发丝被风拂过脸颊。她微微俯身,指尖流淌出青金色的甘露辉光,如同最灵巧的绣娘,耐心地修补着光梯边缘一处因空间乱流而微微波动的符文。阳光穿透云层,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,柔和而宁静。
不远处,云谏倚着一根流淌着玉色光泽的巨大枝桠,惊蛰剑随意地悬在腰间,收敛了所有锋芒。他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银灰色常服,衣襟上那几竿银竹纹路,在天地树永恒的金辉下,不再有剧烈闪烁的粉红,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深沉的、如同古玉般内敛的暖光,稳稳地烙印在心口位置。他看着朝露忙碌的身影,银灰色的眼眸里是沉淀后的平和与专注。偶尔,当朝露因某个复杂的空间节点而微微蹙眉时,他会并指如剑,一道凝练而精准的银紫色剑意无声射出,如同最灵巧的刻刀,瞬间抚平那处法则的褶皱。无需言语,同心契连接的两颗心,跳动着同样的节奏,共同编织着连接四界的网络。
“露露!”一个清亮而带着点促狭的声音从下方传来。
只见绯烟如同一团跃动的火焰,正沿着另一条光梯飞快地“跑”上来。她没走梯面,而是足尖轻点着光梯两侧的护栏,身姿轻盈如燕,九条赤红的狐尾在身后舒展摆动,如同燃烧的飘带。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硕大的、散发着浓郁妖界香料气息的食盒。
“慢点!”朝露直起身,笑着嗔怪,眼底却满是暖意。
“慢不了!”绯烟一个漂亮的旋身,稳稳落在朝露身边,带起一阵灼热的风,“我家那位祖宗,非说今天想吃人界西街王婆家的‘千层灵酥饼’,还点名要刚出炉热乎的!这不,刚让重明用加急云梭快递送上来,还热着呢!”她晃了晃食盒,浓郁的甜香混合着妖界特有的辛香料气息瞬间弥漫开来。
云谏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似乎对那霸道的香气有些不适,但终究没说什么。
“燕昭呢?”朝露好奇地问。
“喏,”绯烟朝下方努了努嘴,狐狸眼里带着一丝得意,“在下面当监工呢!”
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在更下方、靠近仙界与神界交接的古老战场遗迹上空,景象更是震撼。
昔日的古战场,曾埋葬了无数神魔骸骨,空间破碎,能量暴戾,终年被不祥的灰雾笼罩。而此刻,笼罩的灰雾被一股浩瀚的力量驱散了大半。破碎的空间如同巨大的伤口,正被无数道交织的流光缓缓弥合、修复。
那些流光,赫然是无数脚踏飞剑、身着各色仙袍的剑修!他们排列成玄奥的阵法,剑尖指向下方破碎的虚空,精纯的仙力如同丝线般交织,编织着稳固空间的法则之网。而在这些剑修阵法的空隙间,无数矫健的身影在断壁残垣间灵活穿梭——那是妖族的工匠!他们或挥舞着燃烧狐火的巨锤,将散落的巨大神魔骸骨熔炼成修补空间的基材;或驱动着巨大的藤蔓种子,让坚韧的妖植在破碎的大地上疯狂生长,根系牢牢抓住松动的土石;更有擅长驭使土石的象妖,发出低沉的吼声,搬山填壑!
在这热火朝天的修复现场上空,一道玄黑色的身影静静悬浮。燕昭已恢复成年战魂的英姿,一身玄黑战袍,金线狻猊战纹在阳光下流淌着暗金光泽。他双手负于身后,周身并无强大能量外放,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凝气度。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标尺,扫过下方每一处正在修复的节点。偶尔,他会抬起手指,指尖一缕深邃的黑雾无声射出,没入某处能量流转不畅的节点,瞬间将其梳理顺畅,或者加固一处脆弱的空间薄膜。所有忙碌的仙妖,都下意识地在他目光扫过时更加专注几分。他,是这片宏大修复工程无声的枢纽与定海神针。
“啧啧,”绯烟看着下方那道身影,红唇勾起,尾巴尖愉悦地卷了卷,“还挺有模有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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