仆人们七手八脚地将陆明远扶进浴桶时,宋知府站在窗前,望着院中那株已经开始落叶的梧桐。秋风卷着几片枯叶从窗前飘过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他想起当初将女儿许配给陆明远时的情景,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,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浴桶中的热水冒着腾腾热气,陆明远苍白的皮肤渐渐泛起血色。仆人小心翼翼地为他梳洗,黑色的长发在水中散开。
他的眼睛半闭着,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热水冲走了身上的酒气,却冲不散眼中的悲伤。
"大人,"管家小心翼翼地走过来,声音压得很低,"已经给姑爷换好衣服了。"
宋知府点点头,转身走向内室。陆明远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白长衫,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,脸上的胡茬也被剃干净了。
虽然脸色依然苍白,但至少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。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,映在他清瘦的面容上,勾勒出分明的轮廓。
"明远,"宋知府的声音缓和了许多,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,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,"你现在已经是秀才了,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。"
陆明远低着头,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上,"岳父大人..."他的声音嘶哑,"我...我对不起雨薇..."一滴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窗外,一只知更鸟落在枝头,发出清脆的鸣叫。
宋知府在他身边坐下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老人的手掌温暖而粗糙,"雨薇的事,我已经派人四处打听了。"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"你现在要做的,是振作起来,不要辜负了她的期望。"
窗外,一阵秋风吹过,卷起地上的落叶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阳光透过窗棂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金。
寅时的更声刚过,东方天际才泛起一丝鱼肚白。陆明远坐在书案前,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上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燃尽,烛泪凝结成奇特的形状,像是一朵枯萎的花。
晨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勾勒出他消瘦的轮廓。他的眼睛布满血丝,却不再有醉意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惊的清明。下颌线条紧绷如刀削,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。
"岳父大人,"他的声音嘶哑却坚定,像是砂纸摩擦的声音,"请把雨薇离开前的事情,原原本本告诉我。"
宋知府坐在对面的紫檀木太师椅上,花白的胡须随着叹息微微颤动。他端起青瓷茶盏,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,水面映出他憔悴的倒影。
窗外的梧桐树在晨风中摇曳,投下晃动的影子。一片枯叶飘落在窗台上,发出轻微的"啪嗒"声。
"雨薇在你离开后..."老人的声音低沉,"一直按时喝药,安静休养。"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,指腹在冰凉的瓷器上留下一道道水痕。
陆明远的眼睛死死盯着宋知府,瞳孔微微收缩。阳光渐渐强烈,照在他消瘦的脸庞上,映出深陷的眼窝和突出的颧骨。他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,指甲与红木相碰,发出细微的"嗒嗒"声。
"十天前,大夫说可以停药了..."宋知府的目光落在那片枯叶上,声音越来越轻,"她突然说想去郊外散心。"老人的喉结上下滚动,像是咽下了一口苦涩的药汁。
窗外的风突然变大,吹得窗棂"咯吱"作响。陆明远的身体微微前倾,双手死死抓住案几边缘,指甲在红木上留下几道白痕。他的呼吸变得急促,胸口剧烈起伏。
"我和她娘见她气色好转,就没阻拦..."宋知府放下茶盏,瓷器与木案相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茶水溅出几滴,在案几上留下深色的痕迹,"谁知她竟在茶水中下了蒙汗药..."
陆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,身体猛地前倾,差点碰翻了案几。他的嘴唇颤抖着,却发不出声音。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。
"随行的丫鬟仆役全都昏睡过去..."宋知府的声音越来越低,"等他们醒来,雨薇已经...不见了..."。
一阵风吹过,卷起地上的尘土,发出"沙沙"的声响。陆明远的眼睛死死盯着宋知府,"找过了吗?"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,"她常去的地方...慈云寺...梅园..."
"都找遍了。"宋知府摇摇头,花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银光。他的手伸向案几上的茶壶,却在半空中停住,指节微微发抖。"连她交好的几个小姐妹家中都问过了..."他的目光黯淡下来,"就像...石沉大海..."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只有窗外梧桐叶的沙沙声填补着空白。陆明远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画着圈,指甲在光滑的木面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划痕。阳光渐渐升高,照在书案上的砚台上。
宋知府从袖中掏出一封素笺,信封上"陆明远亲启"五个清秀的小字,熟悉的笔迹让陆明远的心猛地一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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