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跨院里,赵石的十几个小妾已经乱作一团。有人忙着藏私房钱,有人抱着孩子痛哭,更有人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独自逃命。
五姨娘最是机灵,她早就把一包金叶子缝在了孩子的棉袄里。她抱着三岁的儿子,眼中满是算计:"乖,记住娘的话,待会官兵来了,你就说肚子疼,娘带你去看大夫..."
八姨娘是个戏子出身,此刻正对着铜镜往脸上抹锅底灰。她的眼中闪着狠毒的光:"老娘才不去什么苦寒之地受罪...等出了城,找个机会就跑..."
最年轻的十五姨娘才十八岁,刚被抬进来三个月。她跪在佛龛前拼命磕头,额头已经渗出血丝:"菩萨保佑...信女愿意出家为尼...求菩萨别让我流放..."
"圣旨到——"
尖利的嗓音在前院响起,嘈杂的赵府瞬间安静下来。所有人都跪在地上,连哭闹的孩子都被捂住了嘴。
传旨太监面无表情地展开黄绢,声音冰冷地宣读:"奉天承运皇帝诏曰:赵岩私贩官盐,罪证确凿。着即抄没家产,赵家满门流放三千里,永世不得回京。钦此——"
赵府上下哭声震天。老夫人宋氏跪在最前面,她的背挺得笔直,眼中没有一滴泪。
"老身自己会走。"她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,"只是临走前,老身想去祠堂给祖宗上柱香。"
传旨太监犹豫片刻,点了点头。老夫人缓缓走向祠堂,脚步沉稳,仿佛不是去流放,而是去赴一场盛宴。
祠堂里,老夫人点燃三炷香,恭敬地插在祖宗牌位前。香烟袅袅升起,模糊了她的面容。
"列祖列宗在上,不肖子孙宋氏..."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,"赵家遭此大难,是儿媳教导无方。此去关山万里,恐不能再祭扫祖坟..."
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丈夫的牌位,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脆弱:"老爷...我终究...没能护住这个家..."
官兵的催促声已经响起。老夫人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熟悉的牌位,转身走出祠堂。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银发上,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。
当她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,已经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裳,发间的金凤步摇也换成了普通的木簪。她的目光扫过哭成一团的家人,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:
"都别哭了。记住,就算流放,我们也是赵家的人。别让外人看了笑话。"
颖王府的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疾驰,车轮碾过积水,溅起一片泥浆。车厢内,萧景琰俊美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阴鸷。
他的手指死死攥着腰间玉佩,玉佩上的金线在他掌心勒出几道红痕。
"该死的陈太傅!"萧景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,他的眼角微微抽搐,青筋暴起,在白皙的皮肤下清晰可见。
车帘被风掀起一角,刺眼的阳光照进来,正好落在他腰间那支金簪上。簪头的蝴蝶翅膀在光线中微微颤动。
"查!"他猛地掀开车帘,对骑马跟随的侍卫厉声道,"给本王查清楚,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!"
侍卫领命而去,萧景琰靠回车厢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金簪。他的目光透过车帘缝隙,看着街边匆匆避让的行人,心中怒火更甚。
萧景琰大步走入书房,他反手重重关上房门,檀木门扇撞击门框,发出"砰"的一声巨响。
"王爷。"一个黑影从书架后转出,单膝跪地。那是萧景琰的心腹暗卫首领莫言,一身黑衣与阴影融为一体,只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冷光。
萧景琰没有理会他,径直走到书案前。他的手指抚过案几上那把镶金嵌玉的匕首,指腹被锋利的刀口划了一道口子,鲜血立刻涌出。
"赵岩的事,查得如何了?"他的声音让跪在地上的莫言身子一颤。
莫言低头,"回王爷,是陆明远。"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,双手呈上,"三日前,他夜访赵明诚,带走了那块令牌。"
萧景琰接过密信,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摩挲。他的目光在字里行间快速移动,信纸在他手中微微发抖。
"陆明远..."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,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眼中寒光闪烁,"好,好,好,既然你不识好歹,那…"
莫言的头垂得更低,几乎要贴到地面:"王爷息怒。属下已经派人盯着陆明远的一举一动。"
萧景琰没有答话,他转身走到窗前,猛地推开雕花窗棂。夜风裹挟着花香扑面而来,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怒火。他的手指紧紧攥住窗框,指甲在红木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。
"赵岩是本王最重要的钱袋子。没有他的银子,本王的计划至少要推迟三年!"他的胸口剧烈起伏,蟒袍上的金线刺绣在烛光下闪闪发光。
莫言跪在地上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灯花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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